与伙伴玩了几个小时的皮球后,铁蛋回到了家,饭桌上摆着晚饭。但奶奶不见了踪影。
他坐在饭桌前,端起饭碗,大口吞咽起饭菜来,玩了那么久,他早就饿坏了。此时,只听卧室那边一阵响动,不多久,奶奶拿着一根乌棕的木棒走了出来。棒子不是很长,大概一尺。
铁蛋放下碗:“奶奶,这是什么呀?”
奶奶走到近前,这下铁蛋看清了,木棒上有五个孔,一端还有斜切口,切口上包着牛角,好似一管箫,又比萧短些,粗些。
奶奶说:“铁蛋啊,这东西叫尺八,是唐朝那会儿就有的乐器。这是你爷爷传下来的,当年他可是十里八乡做尺八的好手呢!”
“尺八?好奇怪的名字!”铁蛋提起了兴趣。他从奶奶手中接过哪管尺八,仔细端详起来。尺八做工很精细,管身打磨得很光滑而又古朴亮丽,细闻还有一股淡雅的香,仿若那个年代的烟火风情被重新唤醒似的。牛角温润光洁,錾工细腻,如尺八观察世界的明瞳,富有奇特的活力。
铁蛋试着对歌口轻吹一气,一阵苍茫缈远的声音蓦然响起,吓得他把手中的尺八扔进了奶奶的怀里。
奶奶笑了:“尺八的声音又高又劲,一般人会觉得刺耳,但如果吹工高明,还是很好听的!”话毕,奶奶便对准歌口,手口并用地吹奏起来。悠扬的古乐回旋不散,好似山莺的清鸣,又似劲松的钢音,婉转腾挪,竟如此好听!
铁蛋怔怔,突然又问:“奶奶,您怎么想起尺八拿出来啊?”
奶奶仿佛被问中了心事,垂下头来,叹口气说:“你有没有发现,这管尺八很不协调?”
铁蛋一愣,又仔细看了看尺八,摇头道:“没有。”
“其实,这管的长度只有一尺五寸,比一般的尺八要短三寸。你爷爷当年给一户土财主家做乐器,制尺八的时候贪图那上好的桂竹,一时鬼迷心窍,每管都给少做了三寸,克扣下了好一批材料。但做短了的尺八音质肯定会受影响,结果很快就被土财主家的乐工发现了。财主于是带人找上门来,打断了你爷爷的一条腿……”奶奶已经说不下去了,铁蛋也是一阵愕然。
奶奶将那尺八递给铁蛋:“你爷爷后来去垃圾堆里找到了这管尺八,带回来好生收藏,为的是警示后人,为人处世千万要讲诚信!现在,我就把它给你了,你千万不能忘了你爷爷的教训啊!”
铁蛋抖着手接过尺八,仿佛那棒子有千斤重。
二十年后,铁蛋已有了自己的孩子。山头上,一个魁梧的身影与一个幼小的身影并排而坐,一管不标准的尺八正被那魁梧的身影捧在手中,反射着夕阳迷人的光泽。
“尺八,真是个奇怪的名字!”稚嫩的声音说道。
尺八,真是个值得纪念的名字。
“你的变奏考级又没过。”
疲惫的我刚刚休假一个星期,以为终于可以放松时,接到了吉他老师的电话。我只呆了一秒,心中便已波涛汹涌——这已经是我第三次留级了!我不知所措,明明自己弹得不错,全曲错误少之又少,可为什么……
“你创的变奏不是变奏,”老师微微叹了口气,“你纯粹只是改了个弹法而已。变奏,不能只停留在表面指法上,要深入地变曲……”老师点开我的变奏录像:音符连贯,行云流水,颇有“珠落玉盘”的清脆。但是,全曲意蕴音调几乎同原曲一模一样,只是弹法有所不同。
我有了些许信心,至少找到了错误根源。
回到家,我打开音乐库,播放了几首变奏范本。听着听着,我竟感到惭愧,这些曲子与原曲大相径庭,但总能让人听出原本的意味。我继续细细品味,终于发现这些曲子大都用了“对比谱曲”。高昂的旋律,可能配上深沉的伴奏;积极的和弦,可能有个低沉的根音。我似乎找到了方向。
我弹给老师听,正当我以为自己要过关,哪知老师却回复说,我仍然未达标,说我曲中还有许多原曲的成分。老师的话就如晴天霹雳,一下就消灭了我的小愉悦。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了绝望。但也许是输多了实在太想赢了吧,我的斗志又燃了起来。
这次修改之前,我反复审查自己的内心。综合所有的问题,这才发现,我的心中有一丝恐惧,不敢逾越的恐惧。就是它,让我不敢放手一搏,大胆去创作。
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音乐库中的那首《阳光总在风雨后》的曲调。一曲始,压抑的音调如乌云般铺天盖地,让人窒息。等熬到了副歌,旋律突然变得高昂,恰似阳光喷涌而出,照亮了整个世界。而之前的那片“乌云”,已然销声匿迹,不知所踪。我恍然大悟,我真正惧怕的是未知的结果,于是战战兢兢,畏首畏尾,保留了许多参照,情感创新不明显,这,才不是“变奏”呢……
心,渐渐清醒起来;手,渐渐灵活起来。我试着让清脆的高音与略低的和弦交织,再穿插双音,形成一种层次分明的感觉。悦耳的高音如山中溪泉,照应着原曲。沉重的低音如大石落水,厚重神秘。听起来,就像一场独立的音乐秀,毫不遮掩地展示自己的不同寻常。
我忽然感到,这一次的变奏,成功了!
科幻电影《流浪地球2》是以“移山计划”派和“数字计划”派的矛盾来展开故事的。
太阳即将毁灭,人类要逃离太阳系。怎么逃离呢?“移山计划”派主张在地球上建立数万座的行星发动机,这些发动机会带领人们一路冲出太阳系,一直到几光年外的新星系里面。这项计划耗时数千年,要经过好几代人的努力,才能够最终抵达新家园,过上新的生活。而支持“数字计划”的人却认为这是一种高风险,高投入的行为。还不如把人的意识上传网络,成为“数字生命”就完事了,小到个人,大到国家,只用把所有数据传上硬盘,就可以拥有安全而平稳的生活,还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环境,并且还会有永久的生命。
不觉在想,有了“数字生命”这样高级的技术,人类还需要物理意义上的生命吗?
数字生命看起来对人类有着极大的诱惑。人的感知,人的记忆,甚至是整个身体的数据都可以储存在一个U盘里,通过数字化,人们可以得到永生。
但是数字生命里的你自己,真的是你吗?我认为,数字,生命和人类生命始终是不同的。就比如你在手中拿了一张试卷,然后电脑里有这份试卷的文档。你会认为两者是同一份东西吗?当然不会。如果你在死之前,把自己的数据变成数字生命。那么这个世界上是否有两个你?甚至多个你?数据是可以无限复制的,复制多了之后,谁是第一个你呢?你自己的数据看起来被转移了,实际上转移的过程不过是复制一份而己。所以说,数字生命里的你永远不是原本的你,选择“上传”差不多等同于你杀死了你自己。
也许你会认为数字生命会给别人带来亲情,比如图丫丫和图恒宇之间的深厚父女情。但是马兆说过:“数字生命里的人类不过是别人的电子宠物罢了。”你不能确定,这份数据是否可以产生自己的新意识。也许他只是表现得像你而已。上传后的数据只不过是一堆数字,并没有图丫丫原本生动的灵魂。图恒宇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图丫丫早已在车祸中逝去,可以说数据里的图丫丫本就是像电子宠物一样和图恒宇对话。在电影结尾处,无数个图恒宇,无数个图丫丫在无数个粉色房间里。因为图恒宇不止一次地复制了图丫丫的数据,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图丫丫、图恒宇呢?
我依然认为,人类的“物理生命”才是第一重要的,数据里的“人”始终不是“人”。人类若能永生,世界终将腐朽没落。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正因为这有限的一次生命,所以它才没有那么廉价,我们在做每一次选择的时候才会慎之又慎。
一首叫做《孤勇者》的歌曾经风靡一时,动人的弦律与热血的歌词被人们口口传唱,一句“谁说站在光里的才叫英雄”更加令人感慨。“英雄”一词离我们平凡人似乎很远,我一直认为“英雄”是一个“大词”,离我们很远,但在看完《满江红》后,我明白了,凡人,亦可成英雄。
观众一见到《满江红》的电影名,便会马上想起岳飞这样的千古英雄人物,可整部电影的主人公并不是岳飞,而是一群毫不起眼的小人物。
张大,原是岳家军中一无名小卒,岳飞被害后辗转来到三舅孙均手下做一名士兵。他不愿苟且偷生,决心为岳飞报仇,并得到岳飞去世前留下的遗言。所以与志同道合的几人一起谋划布局,想要得到秦桧通金的一封信,从而除掉这个奸臣。而瑶琴是一名歌女,被张大赎出后原本可以过上自由的生活,可人们哪里知道,“商女”也知亡国恨,莫笑平民不丈夫。当她得知张大等人的计中计正在缓慢推进时,毅然加入了这个计划,在记下秦桧通金的证据后吞信自保,事情败露后临危不乱除掉了秦桧的左膀右臂——何立。他们固然平凡,而且力量本来也不大,但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呢?他们不忘初心,精忠报国,拼尽全力,不惧牺牲,最终让他们堪当“英雄”之名。
电影里的主角张大,瑶琴这样的社会底层人物拼上性命来报答国家,立下大功,但又有几人知道他们的名姓,他们的功绩呢?他们本是平凡人,但他们为了“精忠报国”的信仰,赌上性命也无所谓。
回看现实生活,在这个和平安定的新时代里,就没有张大、瑶琴这样的英雄吗?比如浦赛红,她是上海大润发超市的一名普通清管员,她虽负责不起眼的灭蚊工作,但她用十多年的时间研究出一套“蚊子兵书”,蚊子在她所负责的区域无处安身。比如绿化工人甄金生,听见有人喊“小孩吊在六层防护网上了”,危急时刻爬上五层护网,用一只手托举小孩的脚,直到半个小时后等来救援。再比如大学生崔译文,不顾个人安危,替同学小梁挡住歹徒刺过来的八刀,结果住进ICU,命悬一线却始终不后悔……他们,不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吗?
又或者,我们可能很少有机会替人挡刀,救人于水火,但我们仍然可以做自己的英雄。或许,是比昨天的自己进步一点点;或许,是想要放弃时,鼓励自己“梅花香自苦寒来”;或许,是对自己的父母,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孩子尽一份责任。只要心中永远怀着热情和希望,平凡人也能做“英雄”。
新时代下,“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已经不是英雄的专属写照,它也可以是我们每一个向往美好明天的平凡人的写照!
冰箱的角落里有一个塑料罐静静地躺着,我小心翼翼地把罐子抽出,冰冷的罐子上结着一层薄霜。我轻轻地旋开盖子,看到那一卷卷的山楂粑粑,思绪便飘回了从前。
那一年晚秋,我与姥姥结伴穿梭在老家附近的山林间。姥姥牵着我的小手,我紧紧地攥着姥姥的大手。那双手上爬满了时间的痕迹,虽然苍老却很有力量。
我们不停地寻觅着,寻找着那些落在地上的野山楂。我不解地问道:“姥姥,为什么不摘树上的好山楂,偏要捡地上的脏山楂呢?”姥姥嘿嘿一笑道:“地上的山楂是熟透了的,吃起来更香,等姥姥做给孙孙吃就晓得咯。”
晚秋的山林里有许多成熟的山楂树,上面结着一串串小灯笼似的山楂。我常常一溜烟便从灌木丛里蹿了过去,很快就跑到了姥姥前面,姥姥则不紧不慢地跟在我的后面。不一会儿我们便收获了满满一袋的山楂,后来实在装不下了,就连我的帽子和衣服口袋都利用上了,塞得鼓鼓囊囊的。
日落时分,祖孙两归家的背影被夕阳无限拉长……
次日清晨,我被一阵忙碌声吵醒。向窗外望去,姥姥已经在院子里忙活了起来。我生气地朝姥姥喊去:“姥姥,你为什么不叫我起床一起做山楂粑粑,太狡猾了!”姥姥只是笑了笑,继续忙着手上的活。我赶紧穿好衣服,忽略了桌上热腾腾的早餐,直奔院子。
姥姥先是将山楂洗净放入竹篓中,下一步便是给一个个山楂“脱衣服”,我和姥姥一起忙活着,不一会儿就大功告成了。接下来就是把山楂打成泥。姥姥将小山楂们一骨碌倒入盆中,一颗颗晶莹的小山楂堆叠着,那时只会数百位数的我,数也数不过来。
姥姥手握大石锤,我拿着小木锤。望着姥姥的大锤我心有不甘,便抗议道:“为什么姥姥的锤子比我的大!我也要玩大锤子!”姥姥拗不过我,便说道:“好好好,那这个重任就交给孙孙咯。”我满心欢喜,蹦蹦跳跳地去提大石锤。可是试了一次又一次,我还是提不起来,大石锤依然纹丝不动。没想到姥姥看似枯瘦的手竟然如此有力。见状,我依旧舞着小木锤嘟囔着嘴跑开了,姥姥在后面笑开了花。
从捣烂的果泥中分离出楂核,加上芝麻,白糖等。姥姥在木桌上用手将山楂粑粑铺开,在太阳下暴晒了几天。经过阳光磨炼的山楂粑粑更添了几分韵味。最后姥姥将晒好的山楂粑粑切成了一片片的,然后用剪刀把边角修理好,卷起来放在了罐子里。姥姥递给了我一片,我吃着山楂粑粑,笑盈盈的。姥姥突然说道:“孙孙啊,以后姥姥可能没法做更多的山楂粑粑给你吃咯……”
上中学以后,虽不能常常回家,但是我的行李箱里总会有一罐山楂粑粑,带着它,就好像姥姥还在身边。
我摩挲着罐身,取出一块山楂粑粑,撕下一角,放入口中。对!就是这个味道!旧日的点点滴滴顿时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的眼中已泛起了泪花。
姥姥,我想你了!
日子因为无聊而变得坚硬,像一块去年的面包。
可夏天的乡下,总有能找到不一样的滋味。
7点不到,清晨的村镇已是烟雾缭绕,那是炊烟。上帝想必也厌烦了吵嚷,来山里寻一处地散心,吸口烟,呼出百态,造就这一番人间烟火。南国的早餐,照例是一碗粉淋着盖码,红油滋滋地冒着油泡,粉合着酱料拌两下,再向上一挑,让每一根粉裹满酱才称得上入味。递到嘴边,“嗦”的一声,味蕾如同见着故人,头皮发麻阵阵爽,正是辣的滋味。
早餐唤醒了农村人家的干劲。爷爷下田去,奶奶下楼给牲畜们煮饲料。“咯咯哒”、“哞哞”、声中,夹杂着犬吠,显得一派闹热。而我则沿着乡间小路去寻找下一份滋味。田埂路上满是被朝露浸潮的泥土气息。土有些润湿,成了泥,沾得满鞋跟都是,走三步,得甩两下。走近一处藤蔓,一面是苦瓜,一面是黄瓜。可惜,我错把苦瓜当黄瓜啃了一口,于是又苦又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慌乱中拽下了一根黄瓜,往衣角随便蹭一两下,便塞进了嘴里,一股细水长流的清香冲进鼻腔。平日里,黄瓜可没有这么好吃,这次,可能是因为苦涩在前吧。
饭后,在树下扇蒲扇已略显得乏味,去水果店里买两个冰过的柠檬吧。老板正小憩,电风扇“嘎吱嘎吱”地叫着,扇出了的却不过些热风,他的汗直淌,浸湿了贴在身上的背心,或许这就是盛夏的标配。
“老板,请问哈,柠檬搁那恁?”
“就冰柜里头。”
“两个柠檬,好多钱?”
“四块。”
买的柠檬一个切片,一个挤汁,挤出的汁放在凉水壶里兑水又撒糖,再送进冰箱。每次,在开关冰箱一小会儿还,我都不忘吹两下“冰箱风”降降暑。冰镇出来的柠檬水因为遇热,不一会壶壁就滴着水珠,饮一口,是酸,是柠檬,更是夏日的神清气顺!
夜幕降临了,夏乡的一日在徐徐拉上帷幕,伴着聒噪的蝉鸣,我索性拖了把躺椅直奔楼顶,赏一赏无边际的星空。“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时间安静地驻在此刻,远处万千璀璨,落入夜空,这是圆满的一灯夜。就这样,星云翻滚,浪滔滔。最近的星星此时离我也有四点四光年,看着四万年前的星光灿烂,这是多么浪漫!许久,我尝试着寻一寻星空画的作者,却发觉此画没有落款,它是属于所有人的。
嗯,就伴着星河的神秘和甜甜的滋味悄然入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