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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旭
Ta的写作
画痴
2023-03-03 10:38:03

天津卫奇人很多,作画这一行的,是龙争虎斗,高手云集。中有一人,威,名震天天天在家侍花弄草却常使它们死去。虽如此,却依旧兴致不减。一有闲暇便照着这些花朵意。无心插柳柳成荫,不想竟被尊为写意“开山鼻祖”。

其名虽响,长相却上不得台盘:粗脖子圆脸,塌鼻子小眼,长头发短腿。然他身上那双手,却莹白如玉,嫩生生的日日,月月,年年,在每一缕阳光投射于他家花园时,他便离开床塌,去侍俸他的那些花儿草儿了。他轻轻凝视着那些娇嫩的花瓣,似乎连凝视都有了重量,他舍不得使劲地盯着。一朵玫瑰的含苞待放令他兴奋不已;一朵百合的花残蕊枯使其暗然神伤。高兴时,他手舞足蹈,抚之亲之;伤心时,他捶胸顿足,悲之悼之。为了这些花儿永远活着,他便用手中描绘下它们的姿容,期待它们以另一种形式活着。

一阵微风缓缓拂过,花朵左右摇摆他的左手情不自禁地在白纸间随意穿梭,信手涂鸦,看似不经意,可须臾之间,一枝迎风怒放饱满欲滴的郁金香已然跃于纸上。无巧不成书,一只蝴蝶于园中飞过,一此花,兴高采烈绕着郁金香蹁跹起舞,欣赏着它姿容。“我肯定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蝴蝶!”蝴蝶畅想着。“遥襟俯畅,逸兴遄飞”,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诗意与遐想如泉涌倾泻,一发不可收拾。终于,他落在了梦想的“香床”之中。它抖动着触须,振动双翅,无比贪婪吸吮着花儿芳香的汁液……然终意兴阑珊而去也。

威震天画虽好,然从不自诩,只是自得其乐而已。他的朋友蓝眼曾偶然于其书斋瞧过他的画。蓝眼是赏画高手,是天津卫的书画鉴定名家。大凡天津卫谁家的名画只要一经其肯定,总能其值倍增。在天津卫,蓝眼就是书画的伯乐。可是,蓝眼一般不轻易评价,亦不轻易流露自己对书画的看法。很多时候,只是捋一捋他的小胡子,点头或摇头而已。然天下事总有出乎预料的。不苟言笑的蓝眼竟出乎意料地拍案惊奇,双眼似铜铃,嘴巴似圆O,满的激动与惊讶。“好画!好画!”蓝眼禁不住连声称赞“与兄相识甚久,竟不知兄台乃画花高手啊!此画放之市集,若遇知音,定得奇价。”“哦?”“知音”一词触动了威震天的心扉。他想:万物易得,知音难求也。这些年闭门作画,只因俗世太俗,少有志同道合者矣。倘若遇见,亦不负多年作画,更不负人间此行。

威震天的画卷放之于市集蓝眼于前徘徊再三,点头不已。须臾之间,围者云集。

太妙了,真乃马逸再世。颇值银两!

这画作真是神乎其乎……其价定然不菲!

“我愿以20根金条购之——”

就在此人将金条放之于前信心满满地欲拿走画作之时,不知谁石破天惊地喊了一嗓门:“等一下!”此人四下张望,却听得“嘶——”的一声,画作威震天手中成了两片。威震去之不顾,只留下两片残幅于风中翻卷,若两道不敢死去的冤魂留恋人间。身后是无尽的叹息声……

“举世皆浊我独清,画作无处酬知音。吾心唯有天地晓,丹心一寸纸上留。”

 


岸边
2022-06-14 10:27:25

学校是依水而建的。

水边有着千姿百态的树与芦苇,被高大的围栏拒之门外在教室的正门口望,那棵不知名的树吸引了我的注意仿佛是天空描绘出的肖像画叶子片又片地重叠着,织就了一朵云。云朵的顶端是黄色的那是嫩叶。越往下云的颜色就越绿,一层一层的,颇有层次感很是

树的后面,也就是对岸柳树构成了一幅奇景风没有吹,柳条在枝头上形成了绿色的“湖泊”垂下来的柳丝,则“湖泊”上倾泻下瀑布那是画家的写意画

这岸边,有一棵不知名的树着雪白的花在一片绿色的的海洋中脱颖而出,特别显眼。正值黄昏,夕阳带着美好与憧憬,从对岸歪歪斜斜射过来那一片朦胧的白,被热情的烈焰烧了个半边红。让原本的纯洁多了一些活力。对面还有一棵同样的树,柳树遮住,似一个羞的情人羞答答的,望着对岸的那一棵,只露一点白花。它们咫尺天涯我不由得为惋惜。

转眼已是周四下雨了,而且特别大,或许是因为这个春天到现在也没有下过几场雨的缘故吧。我的目光不由回过去看那岸边噫,豆大的雨点接连不断地落下,打在叶子上咚、咚、咚、咚……像极了一个个鼓槌在鼓上击打着。声音是极清脆的又是浑厚的,真好听无数的雨点落在叶子上,每一次都有着不同的声色叶子一上一下的,似漂泊不定的游子绿悠悠的,惹人怜爱。前些日子的白花,此时的颜色被雨点湿,娇嫩欲滴的。雨点从花瓣上一滴滴滑下来,为这雨天添了一些神秘的气息。

虽然一道围栏把我与岸割开,但春天将河岸边的美景溢进校园,交融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跃入了我的眼里

 


三月的女孩
2018-01-02 11:30:09


清明的古镇,别有一番韵味儿。江南烟雨乡,白墙黑瓦,小桥流水,桃红柳绿,那是梦中的景象,是中国山水画的味儿。

强烈的日光在树木的遮挡下,变的柔和了。透过树叶的间隙,星星点点地映在了油纸伞上。油纸伞下,有一个身穿汉服的女孩儿。

女孩短发如墨,发间别着一支花簪,花簪极简,簪上的流苏垂到了她的肩上。她正对着一座古迹发呆。女孩的素雅与宁静融入古迹,成就了一幅画,古朴而悠远。

古迹是一座祠堂:申屠氏的祠堂。

“爸爸,为什么我们吴家没有祠堂?”女孩问,声音脆脆的,像春露滴在青石上。她的一双大眼紧盯着父亲,带着一抹期待的光。

“嗯?”父亲愣了愣,过了许久,才回过了神,“哦,那是因为我们吴家没有当大官的祖先。”

“这样啊……好可惜。”女孩有一丝遗憾,眉头不舒,似有一丝不甘。“那……别人家的祠堂,我……可以拜吗?”

父亲笑了:“可以啊。你不是想回老家扫墓吗?现在,拜拜别人家的老祖宗也并非不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嘛。”父亲的脸上露出笑意。

女孩听闻,到底是孩子,刚刚还是阴云密布,现却是晴空万里了,于是跳蹿蹿地进了那家祠堂,拜起了别人家的祖先。

女孩的脚上,穿着一双与古装完全不符的皮鞋。于是响起了与平日不同的“哒哒”声,像小马在驰骋。这是鞋底叩击地面的声音。许是这声音敲醒了那座沉睡千年的古迹。古宅回音声声,显得悠远而亲近。

女孩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她在祈祷。没有人会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女孩转过身,眼前是轻烟、飞燕、杏花,远望,老远的田间,一个牧童正骑着黄牛,吹着横笛。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女孩吟诵着《清明》。她想:这个清明,她没有路上行人的伤感,倒是收获了别样的情怀。

她念着刚才父亲说的的那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眼眸清澈如水。


养猪的老陈
2017-12-12 16:13:56

养猪的老陈

我们村叫陈村,陈村的老陈是养猪的。靠这,他养活了一家人,还供仨孩子上了大学。简单点说,他的命就是猪给的。没这些猪就没他现在的一切。他是我们村当之无愧的养猪王。大家也都喜欢买他的猪肉,买的放心,吃的安心。

可这造化弄人,命运或许觉得在老陈的前半生太眷顾他了些,于是在他的后半生中给了他当头一棒。那年夏天,眼见得雨接连着下了无数天,似乎根本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天气潮湿闷热,猪圈里的猪都开始牢骚起来,躁动不安。该睡的时候不睡,该吃的时候反倒食水不沾,平日里的那几个结伴的猪友甚至大打出手,闹得猪圈里“风生水起”。为此,老陈也是伤透了脑筋。

那晚,老陈打着手电筒,向猪圈里照了又照,确定了他的“宝贝儿”都在,才回了屋。老陈一迈进家门,浑身的疲倦感就来了,掐了灯,倒头就是呼呼大睡。把一身的疲惫和一天的满足都埋在了梦中。这个夜晚,只有老陈的呼噜声伴着稀里哗啦的雨声。

深更半夜,“老头子,老头子,醒醒,老头子,你醒醒,醒醒。外面雨声那么大,咱的猪们咋都那么安静。”“傻婆娘,猪不睡觉啊。”“不对不对,雨那么大,我心里头慌,老头子,咱还是去看看吧,不然我整宿都睡不了!“傻婆娘,你睡你的觉。我这就去看看,了了你的心头病。”语罢,老陈打起手电筒往猪圈走去。

偌大的猪圈,土墙被雨水冲塌了半边,猪的踪影全无。老陈心头一震,只觉万根钢针直捅心窝,当头一棒,“扑通”一声,双脚瘫软,膝盖一扭,跪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吼出一声:“救命啊——”,再喊,喉头已被堵住。老婆子闻声冲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顿觉得天都塌了……

天蒙蒙亮,雨渐渐小了。老陈嘴里不停地嘀咕着:“我的猪,我的猪……”当第一个早起的狗蛋他爹发现老陈的猪圈空空如也之时,这个消息像长了飞毛腿,瞬息传遍了全村。于是,二宝他爸来了,阿三他妈来了,村长来了,书记来了,能来得都来了,甚至连那年在车祸中丢掉一只腿的二黑也拄着拐杖来了。村里的人几乎都来了,全都堵在老陈家门口,黑压压的一片。大家议论纷纷,都在为老陈出谋划策。有人提议村组织应该給予帮助,有人提议大家应该各尽所能给老陈出一份力,还有人已经在帮老陈重新修补猪圈,有人则不停地安慰着老陈:“陈叔……”平日热心肠的大壮开了口:“陈伯,不要伤心,我向您保证,把猪全给您找来。”他拍了拍胸脯,一脸的肯定。老陈一听“找回猪”,瞬间两眼放出毫光,“大壮,真的吗,这是真的吗?”老陈忽地从地上站起,紧握着大壮的手,眼里如黑夜里的两颗星。“陈伯,我这就叫几个兄弟,一定给你把猪找到。”老陈激动的眼泪哗哗淌。大壮召集了村里的几个汉子,找遍了田地,找遍了胡同里,找遍了每一条河道,对全村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于是,猪陆陆续续回来了。

望着猪,老陈情不能自已,叫老伴一口气办了好几桌酒席,将村里的人聚在一起,以表谢意。这件事情深深触动了老陈,多少年过去了,就像一江春水,被老陈不断地唠叨着,温暖了陈村每一个人的心。

多少年过去了,老陈的猪养的越来越好,老陈的猪肉依然深受喜爱,“陈氏猪肉”已然成为了陈村的一个品牌。人们讲到陈村,总在讲述着那年老陈家丢猪得猪的事。

 

 


八月西湖漫行
2017-11-28 10:08:16

八月西湖漫行

西湖的胜景,不胜枚举。这个八月,我的脚步不走名胜,只在花径湖柳间漫行。

八月的西湖是清爽的。走在小径上,两旁蓊蓊郁郁的大树遮天蔽日,只留几束璀璨的阳光从缝隙中穿过,悠闲地洒在青石路上,烙下斑斑驳驳的光影。我伸展手指,看阳光在指尖飞舞,好像抓住了时间……

穿过小径,微风带着蝉鸣和鲜花的芬芳扑面而来。风,调皮地揪住我的衣角,又向湖边婷婷袅袅的垂柳奔去,卷起了几片柳叶儿,又挠挠柔软的枝条。柳枝顺着风的纹路摇荡飞舞着,摇曳在风中,也摇曳在湖水里,如慈母的手拂过湖面。柳下,画家正在一笔一笔,或淡妆或浓抹,描绘着夏日。偶然飘落的柳叶落在他的头上,也落在他的画里,彼此交融着,人在画画,人也成了风景。

前方是断桥。断桥不断,它见证了一段凄美的故事,那是白蛇与许仙的故事。未上断桥,汩汩的声音流入耳中,那是湖水与石桥触摸的欢歌。我喜欢坐在桥凳上,静静感受着湖水,如畅游天地间,好不快活。

沿桥而下,前行不远,坐一条小船,从湖水摇晃,温暖而惬意。听渔夫以朴实的声音讲述西湖几百年的传奇,看湖面上白鹭优雅的身姿,再把双手插进湖水里。啊!人生的幸福没过于此!

西湖的景,有许多:高耸的雷峰塔,缠绵的断桥,四季如春的苏堤……,道不完,也说不尽,而我最喜欢的,莫过于湖边的那棵大榕树。它像一把巨伞,兀立在路的中央,枝叶漫无目的地向四周伸展,抬头仰望,唯见疏条交映,有时现日。树下立着一群群白鸽,树上栖息着可爱的松鼠,向树下扔几颗玉米粒,惊起一地白鸽,它们咕咕咕地叫着。转眼间,粒净,鸽子也静。

转眼间,日暮,黄昏,徒步在水光山色里,听暮鼓敲响,望晚灯朗照,将又是一番景致。




杯中童年
2017-09-11 15:14:41

杯中童年


家中那堆满杂物的,永远拉着米色窗帘的昏暗客厅,是我心灵的一块净土。幼时的各种小玩意儿,总是随意地摆放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似乎玩具的主人才离开未久……偶尔有空闲,我便总会赤着脚丫,轻轻地,悄悄地,尽量不惊动沉睡的灰尘,扣响童年的门。

忽地,那一只披满灰尘的杯子,将我带回了那年盛夏……

 

盛夏,院子里的何首乌,早已褪去了春日的羞涩,粗壮的藤条顺着架子,婉拒了阴网的遮蔽,攀上了二楼的阳台,继而在整个空中蔓延开来。何首乌是父亲种下的,只因听说它有补肝益肾、延寿以及乌须发的功效,自感双鬓已斑的父亲竟像小儿一样迫不及待地四处寻觅,急急种下。

一日,百无聊赖的我又在何首乌的藤下玩弄些花花草草,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洒下细细碎碎的光斑,随着云层的游移,忽明忽暗;风乍起,微微一拂,那纤弱的绿叶便如在烟波浩渺的大江上随波逐流般上下起伏,涌起一波波绿浪,妙不可言。美哉,美哉!

父亲忽然出现在阳台上,他一改平日的斯文,手伸向翠色欲滴的枝叶,猛地一拉,原本被绿荫遮蔽的天空,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小院里,父亲没有言语,只是粗暴地扯下几片娇嫩而肥硕的叶片,一股脑儿地堆在头顶上,用手猛地来回摩擦。顿时,一股奇异的清香,弥漫在小院的上空。这香气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虽不浓稠,却能深入骨髓,洗净心中的拂尘。我暗自好笑——父亲竟把首乌“乌发”的功效信以为真,但不知不觉中也被此奇异的药香所吸引,也便情不自禁地拾起几片残叶,轻轻一捏,叶片上便渗出几缕棕色的汁液;再一捏,手心便浸在了那浓稠的汁液中——香气,再次飘散开来……太阳在小院的墙头上发出刺眼的光芒,我湿溜溜,黏糊糊的头发上,散发出浓烈的香气。

父亲买回来无数的小杯子。

父亲说要用小杯盛自制的乌发露,说是要分赠给亲朋好友。就这样,我们在微风的吹拂下,在斑斑驳驳的阳光中,用被子盛着那些何首乌的汁液……

 

我的手中握着那个曾经在盛夏盛满首乌汁的杯子,从杯口流下的残液和其他汁液一样凝固在杯底,似有人用餐中途离开,正欲归来。

童年的岁月,或许都沉淀在这个杯中了吧……